中國律師制度是國家法律制度的組成部分 ——錦天城劉峰律師參加2015年全國律師工作會議隨筆
作者：劉峰 2015-08-25
上周日，本人到海南出差，剛下飛機即接到了上海司法局緊急通知，要求本人周三到北京參加全國律師工作會議，并得知上海律師界參加此次大會的代表共8人。心里甚是納悶，本人既不是上海本界律協理事更不是會長副會長，在錦天城各方面更是平平，佼佼者大有人在，上海司法局怎么會點名讓我參加此會呢？
周二到市律協開出發前會議方知，上海參會人員名單報到北京三次易名，接近開會了才由北京點名本人參會。為什么？我想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在今年初，本人就司法制度改革問題曾向人民日報和全國律協寫了幾篇改革建議的小文章，受到了關注。讓本人開會，可能是中央政法委和司法機關真要聽聽基層律師的建言建策。
周三(19號）到了北京經了解，證實了本人的猜測是對的。雖然全國參會律師代表只有75位，但高宗澤、高子成、田文昌等勇于提改革建議的律師很多都參加了會議?，F在我這個參會人員有義務將會議實況向各位同仁匯報一下，完全是個人感受和看法。
20號全國律師工作會議正式開幕，中央政法委書記孟建柱到會一開始就介紹了本次會議召開的背景。習近平總書記聽取了本次全國律師工作會議的匯報，親自審定了政法委講話內容。黨中央批準了本次全國律師工作會議，會議由最高院、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召開，參會單位和人員規格之高、參會人員之廣泛……（我就不贅述了，相關媒體己有報道。）我就在此說說本人參會感受和對這次會議內容的看法。
一、中國79年頒布第一部刑法，同年恢復律師制度，本人80年從事律師工作，當時我們法律顧問處6個人，三個是58年被打成右派的律師歸隊的，三個是我們年輕人入隊的。從業35年本人基本經歷了我國從法制到法治全過程。對比本人參加過的歷界全國律師工作會議和全國律師代表大會，感受到本次會議確實是得到了我國執政黨、國家、司法機關的高度重視。黨中央批準、最高院、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召開一次律師行業工作會議，在中國律師史上確屬第一次。周強、曹建明講話中講到，為參加這次會議他們雙雙推遲了一次在國外召開的國際會議，可見其重視程度。
二、孟建柱《講話》中講的第一個問題，即著重強調了“律師制度是一個國家法律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本人認為，這一次更明確的將律師與法官、檢查官、公安一樣上升到了同一國家法律制度層面，是對中國律師的準確定位的強調，這一律師職業屬性的定位遠遠高于以前所說的律師是我國“法律工作者”的定位，這一定位的強調將為律師事業的發展創建極大空間，對提高律師社會地位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定位的強調在司法機關引起了強烈反響，我們在小組討論時，山東、江西政法委書記，山東、江西、寧夏法院院長、檢察長、公安廳局長發言中都強調律師制度是國家法律制度的組成部分，是這次會議的核心。律師應與法官、檢察官、公安一樣是國家法律制度的組成部分，只有這樣才能保障律師的執業權利。他們在發言中有感而發，說到公權力是律師執業權利的保證，如果律師執業權利得不到保證是司法公權力出了問題。這些發自政法委書記、法院院長、檢察院院長、公安局局長口中擲地有聲的肺腑之言，在此次會議之前聞所未聞，這就是這次會議在執政黨和國家重視下的成果。所以說本次全國律師工作會議規格之高，會議之重要是中國律師史上第一次。
三、孟建柱、郭聲琨、周強、曹建明在講話中講到了：要充分發揮律師在中國法治建設中的作用，強調了法官、檢察官、公安和律師同屬法律職業共同體。同時看到了律師在辦案執業方面存在“老三難”“新三難”問題，據此，就律師執業權利的保障方面，公、檢、法在此次會議上的講話中提出了一些具體措施，有些干貨，相信有關部門會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規章。有的已開始實施，有的執行到位可能尚需時日?？傊蓭焾虡I權利的保障較之前有很大進步，最高司法權力部門能看到并承認存在這些問題，即解決這些問題就成為可能，這是解決這些問題的基礎。
四、這次會上司法部就律師制度改革向中央政法委提交的方案中有些新意和干貨。
因該方案還須批準，與相關執法部門還需協調，未決定的具體內容暫時不宜透露，我在此只能說，如果批準通過，有些干貨將惠及每位律師。
五、孟建柱講話中還講道：要構建司法人員和律師的新型關系，24個字，一個問題兩個方面。
（1）二十四個字：“彼此尊重、平等相待、相互支持、相互監督、正當交往、良性互動。”
（2）強調了上海法官鄒碧華的名言：“律師對法官的尊重程度，體現了一個國家的法治發達程度；法官對律師的尊重程度，體現了一個國家的司法公正?！?/p>
（3）從黃松友、奚曉明案已查實的事實看，確有個別違法律師與之相互勾結，起著“司法掮客”作用，再勾結不法商人，收受巨額賄賂，如山西不法商人勾結奚曉明同學（是律師）向奚曉明行賄，奚曉明收受了巨額賄款。
（4）還有證據證明我國有個別律師與國外反華勢力勾結，制造輿論、制造事端、甚至要制造流血事件引入外國反華勢力，把境內反對中國共產黨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力量聚集起來，仿效當年德國推倒柏林墻的做法，搞所謂“推墻運動”“顏色革命”，危及了國家安全。我們律師都明白，一個律師在一個國家執業，不遵守該執業所在國的憲法、危害該國的國家安全，結果將是什么……？你懂的！
我們是中國律師、中國律師是國家法律制度組成部分，遵守我國憲法和法律是我們律師的神圣職責。
我們在執業中和與司法人員交往時要嚴守執業紀律，執業紀律是律師執業的底線和紅線。包括本人在內都應該審視一下，在我們過去的執業中有否違反過執業紀律。
（5）我國迫切需要一大批通曉國際規則、善于處理涉外法律業務的律師。但目前，全國能夠熟練辦理涉外法律業務的律師不到3000名，能夠辦理“雙反雙?！睒I務的律師不到50名，能夠在WTO上訴機構獨立辦理業務的律師只有數名。
很欣慰的是，在這么少的3000名能熟練辦理涉外業務的律師中就有我們錦天城以朱思東、李東力、王正超、林建華、楊曉、裘索還有北京分所等數十位為代表的一批熟練辦理涉外法律業務律師，特別是全國不到50名“雙反、雙保”的律師中就有我們錦天城以付東輝、向東等數名雙返律師，我所還有葉芳等通曉自貿區國際法律業務的年輕律師。這是錦天城律師的驕傲，錦天城律師事務所的發展順應了我國經濟發展的需求?？上部少R！
六、本人在這次會議上討論中發言內容：
（1） 本人認為： 我黨和國家在這次會議中強調的律師在國家法律制度層面的定位是準確、及時的。各位司法機關的領導在小組發言中對律師制度和執業權、司法機關與律師之間關系認識是正確到位的，希望能將對律師的定位和與司法機關之間的關系、作用、保障措施，上升到法律、法規、制度層面上固定下來，才能使中國律師制度健康發展、律師執業的權利才有保障。律師的執業權利是公民授權取得的，保障律師的執業權即是對公民權的保障，是對國家法律制度執行的保障。
（2）律師是國家法律制度的組成部分、是司法執業共同體，孟建柱和周強講話中強調“法官要在裁判文書中列明律師依法提出的辯護代理意見，并對是否采納及其理由加以說明?！北救私ㄗh將律師的辯護詞和代理詞與法院生效的裁判文書在互聯網上同時公開。同時本人通過會務組將該提議提交給了中央政法委。（《關于律師辯護詞、代理詞與人民法院生效的裁判文書同時在互聯網公布的建議》附后）
（3）有關律師權益保障建議（很多律師都提出了相同建議，本人不贅述了）。
七、通過會議了解到，現全國律師有27萬多人（并以每年兩萬人在增長），法官33萬多人，檢察官26萬多人。從人數規模上，再過幾年律師將超過法官，在法、檢、律三者排第一。
八、花絮：
（1）這次參加會議全國律師代表75名、各省市律協會長33人，共計108人。出席會議的中央、國家、各省市政法委常務副書記、各省高院、高檢、公安廳局常務副院長、常務副檢察長、常務副廳局長、司法廳局廳局長共計188人。
（2）會議規定，分組討論首先讓律師充分發言聽取律師意見。律師發言后，政法委、公、檢、法領導人發言，他們說第一次與這么多律師開會，律師的發言直奔主題，有話直說不掩飾，這是在其他會議中少見的。
（3）全國律師工作會議開幕式主席臺上就坐全是國家領導人，沒有這次會議主體的頭兒——全國律師協會會長王俊峰。于是當天分組討論期間，與會律師們提出了開律師會為什么律師協會的會長不在主席臺上的意見，組委會聽取意見后在第二天的閉幕會上安排王俊峰坐上了主席臺，與最高法院、最高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領導們坐在了一起，當主持人介紹到王俊峰時，臺下報以長時間的掌聲，臺上臺下都會意的笑了?？梢钥闯鋈珖蓭熢诰S護律師權益時敢于直言，不忌諱王俊峰是哪個所的，摒棄讓王俊峰坐上主席臺會不會凸顯金杜和王俊峰個人名氣等狹隘的個人心胸，以律師整體利益和大局為重。而這次中央政法委、最高院、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及時聽取接受律師意見，體現了對律師的尊重，工作作風確實在改進。
（4）分組討論要求發言人必須先自報單位、姓名，本人發言自報單位和姓名時，只報了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忘了報姓名，被主持人要求再報了一次，被參會人員當場調侃為本人故意為錦天城做廣告，多報兩次名，讓大家印象深刻。
《關于律師辯護詞、代理詞與人民法院生效的裁判文書同時在互聯網公布的建議》
文丨劉峰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已于2014年1月1日正式實施，開啟了公正司法全民檢閱的先河。該項措施對司法公正、公開、司法公信力及實現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的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具有戰略性意義。
我國有關訴訟法規定，公開審判的憲法原則是指依法公開、及時公開、全面公開的原則，因此，法院的裁判文書上網公開只是審判全面公開的一部分，并不能體現公開審判的全部。憲法公開審判的原則涵蓋了控方、辯方、原告、被告等審判各參與方的公開（法律規定的不公開的除外），也就是說公開審判的文書也包含了辯護詞、代理詞?！肮_透明”是司法改革的突破口，然而僅是人民法院裁判文書網上公開不能保證真正意義上的審判全面公開透明原則的實施，司法實踐證明在此之前已被發現并被糾正的冤假錯案中，僅從已生效的裁判文書不能看出造成冤假錯案的原因和問題，裁判文書中不都是“證據確實充分”嗎？但辯護詞、代理詞卻與生效的裁判文書有著完全不同的意見，該些案件被糾錯改判后證實此律師的意見是正確的。因此，相關錯判的裁判文書中針對律師的辯護和代理意見的采信正確與否僅從法院裁判文書中是不能全面反映出來的，這是造成冤假錯案原因之一。實踐證明僅公開生效的裁判文書并不能真正做到審判全面公正、公開、公平、透明、達到依憲對審判監督、約束、規范和杜絕冤假錯案的目的。
為了全面貫徹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確立的依法治國的決定，把公正、公平、公開原則貫穿于司法全過程，建議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同時公布該案辯護律師或代理律師的辯護詞、代理詞等法律文書，構建公正、公平、公開、透明的陽光司法機制（或由司法部在互聯網上公布）。
律師的辯護詞、代理詞與法院生效裁判文書同時在互聯網上公開對規范、監督法官依法審判和提高律師隊伍業務素質、監督律師嚴格遵守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都有著重大意義：
1、 辯護詞、代理詞的全面公開是全面執行憲法“審判公開”原則的具體體現。
2、 辯護詞、代理詞的全面公開是對審判法官的監督和對其自由裁量權的約束和規范，裁判文書對辯護詞、代理詞中提出的辯護意見、訴請、抗辯的理由、提供的證據是否采信，理由和依據是什么？就有了參照依據。裁判文書中適用的法律是否準確、權利義務分配是否恰當也就有了對照和評判依據，沒有對照就沒有是非曲直。如果不將律師的辯護詞和代理詞同時公開就不能全面體現審判充分的公開透明，難免還會遺留“暗箱操作”權力尋租的死角。
3、 辯護詞、代理詞的全面公開是律師辯護和代理意見能得到充分表達并被全民檢閱監督的通道和窗口，更有利于法官在審判中兼聽則明。
4、辯護詞、代理詞的全面公開是廣大法官恪守職責依法辦案防止冤假錯案的保障，面對同時公布的辯護詞、代理詞、法院裁判文書之間的的辯護意見、訴請、抗辯理由、裁判理由針對性強、公開透明，一目了然，那些行政干預司法、關系辦案、勾兌辦案、親情辦案等將再難以操作，法官可以不再違心裁判，這一制度的建立是對法官的保護，是對司法環境的潔凈。
5、辯護詞、代理詞的全面公開是對律師業務素質、職業操守、道德水平的監督和檢驗，杜絕律師把案件辦完了而沒有辯護詞和代理詞的不正常現象。同時，辯護詞、代理詞的好壞，可以全面展現律師的法律素養，文學水平和價值取向，是律師執業水平、道德操守的最好標尺，是依法治國，公正、公平、公開文明司法制度的集中體現。
生效的裁判文書在互聯網上公開，是司法改革和司法公開透明的一小步，律師辯護詞和代理詞與生效的裁判文書同時在互聯網上公開，將是司法制度改革和公正司法的一大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