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優化法治化營商環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典型案例
2025年6月13日，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優化法治化營商環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典型案例。本次發布的典型案例，主要內容及特色是：一是堅持平等保護原則，依法保障民營企業的合法權益。二是堅持審慎、善意、文明的司法理念，規范保全和執行。三是加強裁判引導，促進民營企業和企業家規范經營。四是加強前端治理和多元化解，便利民營企業解決糾紛。五是妥善處理破產案件，優化市場資源配置。具體案例如下：
案例1：杭州某服飾公司申請對桐鄉某服飾公司訴前財產保全案——依法靈活保全，“活查封”助企穩經營
【案例索引】浙江省嘉興市桐鄉市人民法院（2023）浙0483財保13號
【典型意義】訴前保全具有快速、及時、簡便的特點，更有利于確保債權實現，避免利害關系人可能造成的經濟損失。利害關系人因情況緊急，不立即申請財產保全將會使其合法權益受到難以彌補的損害時，可在起訴前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但是，如申請人未能提供充分證據證明財產權屬，則法院應駁回保全申請。本案中，所涉保全貨物存在第三方權屬爭議，且部分貨物已通過直播方式售出，需審慎采取財產保全措施。法院在實地調查、綜合研判企業經營情況、資金動向后，采取靈活變通的替換保全方式，由主張自己是權利人的一方繳納保證金，既達成了“活查封”的實際效果，保障了訴前保全申請人的合法權益，又避免了機械司法、生硬保全可能對企業經營造成的危害。在充分聽取當事人陳述、收集調查相關證據后，法院快速高效作出裁定，第一時間退還保證金70余萬元，確保第三方中小微企業如期開展應季服裝銷售，最大限度降低保全措施對中小微企業等市場主體的不利影響，努力尋求依法平等保護各方利益的最佳平衡點，展示了人民法院服務中小微企業發展的司法智慧，實現了“三個效果”的有機統一。
案例2：長興某投資公司訴某商貿集團公司、郭某追收抽逃出資糾紛案——依法認定抽逃出資法律責任，保護交易安全
【案例索引】浙江省長興縣人民法院（2023）浙0522民初380號、浙江省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4）浙05民終103號
【典型意義】股東應當按時足額繳納出資。股東的出資構成有限公司成立時的全部法人財產，也是公司對外承擔債務的保證。股東抽逃出資行為侵害公司財產權，損害公司償債能力，是對資本維持原則、良好營商環境的破壞。抽逃出資的股東不能因轉讓股權而免除出資義務。本案中，受讓股東與原始股東的清償能力存在天壤之別，法院準確認定責任主體，判令抽逃出資的股東及協助抽逃出資的股東承擔責任，成功追回了破產財產，有力維護了公司債權人的合法權益。抽逃的出資被追回后，破產清算案中普通債權的受償比例由原來的16.95%提升至100%，債權人利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護，實現了政治效果、社會效果、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
案例3：某化工公司訴某針織公司買賣合同糾紛案——依法認定買賣合同主體并發送司法建議，助推印染行業治理
【案例索引】浙江省紹興市柯橋區人民法院（2023）浙0603民初2744號
【典型意義】本案涉及印染行業承包經營模式下相關買賣合同主體的認定問題。紹興市柯橋區印染企業占到全國產能的三分之一，因產業集聚，大多采取車間承包經營模式。外部債權人與承包車間直接發生交易后，又向發包的印染企業追索債權的情況十分普遍。該類糾紛常常具有發票開具主體與付款主體分離、貨物送至印染企業所在地但由承包人雇傭人員簽收等特點，導致在買賣合同相對人的認定上存在爭議。實踐中，由印染企業、承包主體、外部債權人簽訂三方或多方協議，對權利義務關系進行重新約定的方式被行業普遍采用，有效避免了大量債務糾紛。本案債務確認書明確了實際買受人及貨款追索承諾，但部分案件中的此類三方協議仍然存在定義不清、范圍不明等問題。柯橋法院在案件審結后，就印染企業存在的管理粗放、發包人與承包人責任分界不明等問題向當地印染工業協會發送司法建議，為規范印染行業治理開出司法良方。
案例4：某能源公司訴某科技公司買賣合同糾紛案——組織技術人員參與調解，節省鑒定費用
【案例索引】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2024）浙0106民初4891號
【典型意義】在大型機器設備、生產線買賣合同糾紛中，因買賣標的的專業性、技術性較強，雙方當事人因質量性能產生爭議時往往無法調解繼而申請鑒定。如若輕易啟動鑒定程序，鑒定周期長、鑒定費用高、鑒定結果不明晰等反而降低審判質量和審判效果，還會增加企業負擔。本案中，法院組織雙方技術人員同步參與調解，在厘清質量問題產生原因的基礎上提供雙方均能接受的調解方案，為涉復雜標的案件的處理探索出新舉措、新路徑。
案例5：某食品公司訴某物流公司運輸合同糾紛案——依法認定違反廉潔條款法律責任，促進民營企業加強廉潔風險防控
【案例索引】浙江省杭州市錢塘區人民法院（2024）浙0114民初1783號
【典型意義】商業賄賂不僅嚴重破壞市場公平競爭秩序，也滋生腐敗和經濟犯罪，嚴重損害社會風氣。防止商業賄賂，需要國家公權力懲治與鼓勵市場主體契約自治并重，事后制裁與事前預防并舉。廉潔條款系商事活動領域防止商業賄賂行為的重要舉措，基于合同自由的原則，應充分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關于違約金的性質，雖然目前司法實務的主流觀點是違約金以“補償性為主，懲罰性為輔”，主要功能在于填補守約方的損失，但是，針對商業賄賂行為，違約金應體現懲罰屬性，不能僅以是否造成實際經濟損失為由認定是否支付違約金。本案以公正的判決，對違反合同約定實施商業賄賂的行為予以懲戒，有利于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保障行業健康發展。
案例6：方某訴賀某、浙江某科技公司中介合同糾紛案——依法不支持支付“好處費”，凈化市場環境
【案例索引】浙江省龍港市人民法院（2023）浙0383民初2437號、浙江省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4）浙03民終3355號
【典型意義】中介合同是中介人向委托人報告訂立合同的機會或者提供訂立合同的媒介服務，委托人支付報酬的合同。中介費或傭金的實質是委托人為實現特定的交易目的支付給中介人的對價，通常包含中介人的報酬及其從事中介活動所支出的必要費用。案涉合作協議并未就中介服務內容進行明確約定，高額報酬的約定更符合利用利害關系或請托事項收取好處費的情形。法院在查明事實后，不支持原告要求支付高額差價利益的不法主張，有效震懾私下請托的不良風氣，維護正常的市場交易秩序，為打造一流法治化營商環境提供重要保障。
案例7：某工程公司訴某化工公司買賣合同糾紛財產保全案——依法審查訴中財產保全的必要性，防范濫用保全措施
【案例索引】浙江省舟山市岱山縣人民法院（2023）浙0921民初792號
【典型意義】財產保全制度旨在確保將來的生效判決得到執行，或避免當事人的財產遭受不必要損失，但在司法實踐中往往出現“一申即保”“一保了之”等問題，難以兼顧申請人和被申請人雙方合法權益。本案中，法院在開展財產保全工作中堅決防止機械司法、就案辦案，依法審查了財產保全的必要性、合理性、適當性，對被申請人企業性質、履行能力、信用等級等進行綜合審查，有效防范當事人濫用財產保全損害民營企業合法利益，最大限度地減少司法行為對市場主體正常生產經營的影響，努力做到不中斷企業的指揮系統，不中斷企業的資金往來，不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不擴大對企業聲譽的負面影響，切實提高“從政治上看、從法治上辦”的能力，確保案件處理、司法服務實現法律效果、政治效果、社會效果有機統一。
案例8：林某等與某公司追索勞動報酬、買賣合同等系列糾紛案——人民法庭主動介入前端治理，幫助民營企業全面清債復信
【案例索引】浙江省臺州市溫嶺市人民法院（2023）浙1081民訴前調7493號等
【典型意義】信用是企業經營的“命脈”，信用受損會引發企業更嚴重的經營危機，從而形成惡性循環。因此，面對該類系列糾紛，大溪法庭堅持“聯合調查-法官指導-非訴解紛”的辦案思路，做到方法提優、服務提質、效率提升。在具體操作中，創新借鑒破產程序的思路與做法，讓法官充當“管理人”，召開“債權人會議”，制定分檔債務清償方案，再對股東、當事人闡明利弊，尋找雙方利益平衡點，實現高效解紛；樹立全局思維，在解決轄區糾紛本身的同時，積極協助其他法院一并解決執行案件，幫助企業全面清債復信。
案例9：某電氣中國公司訴鎮江某電器公司、陳某等侵害商標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依法對以侵權為業的惡意侵權人適用懲罰性賠償，為民營企業營造良好的法治營商環境
【案例索引】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2021）浙民初8號、最高人民法院（2023）最高法民終351號
【典型意義】本案系侵害商標權糾紛適用懲罰性賠償的典型案例。本案中，鎮江某電器公司等成立后即登記使用某電氣中國公司字號，并在生產的主要商品上使用被訴侵權標識，具有攀附某電氣中國公司知名企業字號和品牌，借助他人商譽實施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牟取非法利益的主觀惡意，其實施的侵權行為持續時間長、涉及地域廣、侵權規模大，屬于故意侵害他人知識產權且情節嚴重的情形，符合懲罰性賠償適用的主客觀要件。本案的審理進一步明確了以侵權為業的認定標準，并在商標領域中參照專利法司法解釋以銷售利潤確定侵權人的獲利，在準確查明侵權獲利的基礎上，依法適用2倍懲罰性賠償判賠1.06億元，有力懲戒了惡意侵權行為，讓權利人得到充分救濟，彰顯了浙江法院為營造良好的法治環境而嚴厲懲戒惡意侵權行為的決心和能力。
案例10：塞浦路斯某公司與長興兩旅游開發公司申請承認和執行外國仲裁裁決案——深入踐行“當事人一件事”理念，助力民營企業高效實質性化解國際商事糾紛
【案例索引】浙江省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4）浙05協外認1號
【典型意義】本案申請人為“一帶一路”沿岸國家企業，被申請人為湖州地區文旅龍頭企業。本案審查過程中，法院遵循當事人自愿原則，妥善運用調解這一“東方經驗”，創新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以“和解+當場履行”方式探索國際司法協助新路徑，破解申請承認與執行外國仲裁裁決審查時間較長的實踐難題，推動涉外矛盾糾紛實質性化解。本案的妥善解決，展現出我省法院服務保障“一帶一路”建設、持續打造國際商事海事糾紛解決優選地的司法擔當，有利于推動提升我國涉外司法公信力和國際影響力。
案例11：李某與嘉善某醫院等執行實施案——靈活運用執行措施，多措并舉盤活民營企業資產
【案例索引】浙江省嘉興市嘉善縣人民法院（2022）浙0421執2395號
【典型意義】面對被執行人為醫院等以公益為目的的非營利法人，法院秉持善意文明執行理念，充分考量醫療機構基本賬戶所承擔的藥品采購、居民醫療報銷等社會責任，對被執行人繼續使用該財產的風險性開展全面評估，促成雙方當事人達成執行和解協議，及時對醫院賬戶解除凍結，妥善保障周邊群眾相關醫療需求。同時針對醫療機構資產使用價值大、拍賣價值低、買受人數少等特點，法院積極主動探索替代履行方式，將執行重點從債權清償轉化為債權轉讓，以“債權轉讓+債轉股”的方式引入第三方資金，盤活企業資產，實現資源配置優化和社會整體價值最大化。
案例12：某控股集團公司與浙江某織造公司等四家公司預重整轉合并破產重整案——上市公司與控股母公司協同重整，助推傳統制造企業轉型升級
【案例索引】浙江省義烏市人民法院（2021）浙0782破20號之一
【典型意義】本案以重整價值最大化為導向綜合運用協調審理、實質合并等破產工具，在重整方案制定過程中平衡中小微企業可持續發展及債權人利益保護。通過重整方案的靈活設計，實現中小微企業重整路徑的再優化。一是精準甄別關聯企業實質合并重整范圍。充分考慮關聯企業間核心財產的區分和重整價值的獨立，不盲目追求合并效果和程序簡化，精準甄別實質合并企業對象與范圍，最終確定某控股集團公司單獨重整與浙江某織造公司等四家公司合并重整的總體框架，兼顧關聯企業破產程序協同推進，同時有效保護企業間各自重整價值的最大化。二是努力探索中小傳統制造型企業重整新模式。設計“財務投資人賦能+經營者繼續經營+債權人共享經營收益”的重整方案，在肯定和鼓勵經營團隊持續企業運營為債權人創造價值的同時，引入財務投資人注入現金流并提供一定的運營和償債資金支持，有效緩解企業資金困難，并將企業重整后未來一定期限的經營收益作為主要償債資金來源。三是運籌設計上市公司控制權移轉的嶄新路徑。本案推動庭內重整和庭外股權重組相結合，活用某控股集團公司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資源，分類處置，雙軌并行，既保證了上市公司控制權的平穩更替，又為債權人創造了額外的償債資源。四是優化重整方案實現多方共贏。針對某控股集團公司所持上市公司控股權存在重大瑕疵的現實，引進投資人注資上市公司消除股權瑕疵。通過設計“現金+股票”的綜合清償方案，在提升股票質押權人權益的同時，促成其讓渡部分質押股權供普通債權人清償，較好實現了利益的平衡。對于浙江某織造公司等四家公司，設計留債清償、小額分段清償、一次性清償、分期清償、債轉股清償等方式供其選擇，滿足不同層面的償債訴求，提高整體償債率。
案例13：某建設集團公司破產重整案——府院聯動破解刑民交叉難題，成功保住企業證照資質
【案例索引】浙江省衢州市開化縣人民法院（2023）浙0824破2號
【典型意義】本案中，法院堅持主動作為，做實執破融合，促進企業起死回生、接續經營。一是堅持善意文明執行，采用“活封活扣”措施，最大限度降低執行措施對企業經營的不利影響，減少社會資源浪費。二是針對某建設集團公司債權群體結構復雜、破產債權人和刑事受害人交叉等難題，在重整計劃表決前組織召開答疑會，就重整計劃償債方案和表決機制等作專題說明并答疑解惑，積極回應債權人的不同訴求，促使各方債權人表決通過重整計劃。三是充分發揮府院聯動機制的作用，以“維護市場穩定、激發市場活力”為目標，凝聚破產處置各方力量，保住“雙一級”建筑企業施工資質這一優質無形資產，成功引入省內行業優質投資人，推動企業重整成功。
（詳細信息：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優化法治化營商環境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典型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