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審改判，正確認定自首情節
作者：何興馳 2022-04-19一、基本案情
吳某同共同犯罪人何某在未獲得采砂許可的情況下，共謀采取貨船與無名采砂船并綁的方式，在長江79至82號浮附近水域多次進行非法采砂，2018年6月至8月期間，二人累計盜采長江江砂25次共20000噸，價值33.15萬元。吳某于2019年3月5日因涉嫌另一起“12.12非法采礦案”被長江航運公安局鎮江分局抓獲，但公安機關當時掌握的“12.12非法采礦案”的線索所針對的犯罪事實并不成立，吳某主動將與何某的共同非法采礦事實進行了如實供述，該犯罪事實并不在“12.12非法采礦案”的范圍之內。之后江蘇省鎮江市金山地區人民檢察院指控吳某犯非法采礦罪，一審法院認定吳某犯非法采礦罪且未認定吳某有自首情節，吳某不服提出上訴。南京分所何興馳律師擔任其辯護人，辯護意見認為上訴人吳某雖然沒有自動投案，但根據相關司法解釋和立法目的，辦案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的犯罪事實不成立，在此范圍外犯罪分子交代同種罪行的應當視為自首。 二、爭議焦點 （一）辦案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的犯罪事實不成立，在此范圍外犯罪分子交代同種罪行的，是否應當認定為自首。 （二）一審法院未認定被告人具有自首情節，二審法院是否需要依照相關法律、司法解釋對自首情節進行重新認定。 三、裁判要旨 二審法院認為吳某因涉嫌違法采砂被抓獲，其無自動投案之舉動，歸案情形雖不符合“自動投案”的要求，但根據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吳某在辦案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其非法采砂的犯罪事實不成立時，在此范圍外吳某交代與共同犯罪人的非法采砂行為，屬于如實供述同種罪行，應當認定為自首。對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予以采納。 四、典型意義 自首作為一項重要的法定從寬情節，其目的旨在通過鼓勵犯罪人自動投案，一方面促使犯罪人悔過自新，不再繼續作案，另一方面使案件及時偵破與審判。對于司法機關而言，正確、謹慎地認定自首是進行科學量刑的關鍵一步。對犯罪人而言，在刑事審判的各個階段，包括二審中，主張自首情節是自己應有的權利。 本案的典型意義首先在于：明確辦案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的犯罪事實不成立，在此范圍外犯罪分子交代同種罪行的，應當認定為自首。雖然法釋（1998）8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條規定：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已宣判的罪犯，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罪行，與司法機關已掌握的或者判決確定的罪行屬不同種罪行的，以自首論。該條規定文意上似乎否認了犯罪人供述同種罪行被認定為自首的可能，但這是值得仔細推敲的。從立法目的上看，自首制度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促使案件及時偵破與審判，當司法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的犯罪事實不成立時，犯罪人如實供述另一同種犯罪事實，在效果上也推動了案件的及時偵破與審判，認定此種行為構成自首是合理且適當的。其次，從具體司法實踐上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職務犯罪案件認定自首、立功等量刑情節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第一條第四款明確指出：沒有自動投案，但具有以下情形之一的，以自首論：（1）犯罪分子如實交代辦案機關未掌握的罪行，與辦案機關已掌握的罪行屬不同種罪行的；（2）辦案機關所掌握線索針對的犯罪事實不成立，在此范圍外犯罪分子交代同種罪行的。該條款的規定說明了如實供述同種罪行能夠構成自首，雖然《意見》是兩高針對職務犯罪案件的意見，但自首和立功是規定在刑法總則中的法定量刑情節，認定的標準和適用的情形應具有一致性，因此其他犯罪案件也應當適用《意見》的規定。 本案的典型意義在還于：一審法院未認定被告人具有自首情節，二審法院仍然需要依照相關法律、司法解釋對自首情節進行重新認定。從大量審判實例看來，在一審法院未認定自首情節時，二審法院基本不會對一審判決進行重新認定，這樣的做法不利于法院做出公正的量刑裁判，更是侵害了被告人的合法權益。本案中，一審階段的認定忽略了特殊自首以及司法解釋的相關規定，二審法院對自首情節進行更為嚴格的審查并且認真考慮被告人與辯護人的上訴意見與辯護意見，全面、客觀地評價犯罪人的主觀惡性與社會危險性，在量刑階段做到了罪責刑相適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