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投資之阿聯酋篇（四）——投資架構的考量
作者：王清華 施珵 王沁怡 金憶馨 2024-01-26《中東投資之阿聯酋篇（一）——投資非自由區》介紹了阿聯酋的投資優勢、阿聯酋對外商投資的限制和在阿聯酋非自由區常見的法律實體形式。《中東投資之阿聯酋篇（二）——投資阿布扎比ADGM自由區》以及《中東投資之阿聯酋篇（三）——投資迪拜JAFZA自由區》分別介紹了在阿聯酋主要兩個自由區——阿布扎比全球市場（Abu Dhabi Global Market，以下簡稱“ADGM”）和迪拜杰貝阿里自由區（Jebel Ali Free Zone，以下簡稱“JAFZA”）的主要監管規定和投資常見法律實體形式。
本部分將承接前述文章的內容，一方面，本部分將介紹直接投資或商業代理的主要優劣，對比在自由區和非自由區進行投資、采取合資或獨資、進行股權收購或資產收購等不同投資路徑的主要關注因素，為投資者選擇合適路徑在阿聯酋進行投資提供參考建議。本部分亦將介紹設立SPV以完成投資的主要優勢，并以阿聯酋兩個具有代表性的自由區阿布扎比全球市場ADGM和迪拜國際金融中心DIFC（Dubai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entre，以下簡稱“DIFC”）為例，說明在阿聯酋針對SPV的一般性監管政策；另一方面，本部分提示投資者根據自身商業目的選擇合適的投資架構，并在投資過程中，不斷增強對當地法律規定的了解，采取盡職調查、購買海外保險等方式把控投資風險，提高投資收益。
一、投資架構的考量
（一）直接投資或商業代理
商業代理模式在很長時間內曾是外國投資者計劃在阿聯酋開展業務時的首選模式之一，與直接投資相比，商業代理模式可以避免觸發阿聯酋對于外商投資的監管制度，為投資者在當地開展業務提供便利。但是隨著阿聯酋政府持續鼓勵外國投資并且對阿聯酋外商投資環境的持續優化，也有更多的投資者選擇在阿聯酋當地直接進行投資。
外國投資者在考慮采用直接投資還是商業代理的模式時，通常可以考慮以下因素：
(1) 是否希望加強對當地業務的控制。商業代理模式有利于外國企業利用當地代理機構的銷售渠道和已有的客戶群體快速開展業務，但是外國企業在當地的業務均需通過代理人開展，不利于外國企業對當地業務進行直接監管和控制。特別是，根據《商業代理監管聯邦法》（Federal Law No. (3) of 2022 Regulating Commercial Agencies，以下簡稱“《新商業代理法》”）的規定，商業代理合同的雙方均可自行決定根據商業代理合同的條款終止商業代理，這也增加了委托人在當地開展業務的不穩定性。
(2) 業務領域是否涉及限制或禁止外商投資的領域。阿聯酋各酋長國仍保留著部分僅針對阿聯酋居民開放的投資領域。針對這些領域，無論投資者是通過新設投資還是并購原有實體的方式進行投資，均無法規避阿聯酋對于外商投資的監管。因此，如果外國投資者計劃開展業務的領域屬于限制或禁止外商投資的領域，則或許只能通過商業代理的方式實現其商業目的。
（二）自由區或非自由區
在阿聯酋投資，選擇在自由區還是非自由區開展投資是外國投資者往往首先面臨抉擇的問題。非自由區公司是指公司在阿聯酋境內法域設立并管轄的且其經營活動應遵守阿聯酋當地和聯邦規定的法律法規；而自由區公司是在特殊的經濟區設立且被限制在阿聯酋內陸地區從事交易，并且其需遵守各自由區內特別的法律規定，而這些自由區的法律規定也往往會受到阿聯酋聯邦法律的限制。
在《新商業公司法》未正式實施前，外國投資者在阿聯酋非自由區投資受到嚴格限制，在自由區投資設立企業幾乎是外國投資者進入阿聯酋投資的首選途徑。隨著阿聯酋聯邦層面近年來逐漸放松對外國投資者在非自由區進行投資的限制，各酋長國可自行決定允許外國投資者進行100%投資的行業范圍，阿聯酋非自由區也吸引了更多的外國投資者。但是，自由區靈活的政策以及利用外商投資的豐富經驗，仍然吸引了大量外國投資者的青睞。
通常而言，以下幾方面因素將使得投資者傾向于在自由區進行投資：
(1) 設立流程更快速便捷。在自由區內設立新的法律實體通常比在非自由區設立法律實體的速度更快，流程更精簡。
(2) 稅收優惠與利潤匯回優勢明顯。自由區內通常會提供形式多樣的稅收優惠，有利于更大程度上保留當地企業的利潤匯回國內，提高投資回報率。
(3) 靈活性更高。部分自由區適用自身專有的法律規定與政策，主管機關往往更為靈活，能夠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條件及時調整政策導向，外商投資者的靈活度更高。
(4) 法院程序更高效透明。DIFC和ADGM自由區都有自己的法院，通常被認為比境內法院更高效、更透明，并且受益于以英語進行的訴訟程序。
需要注意的是，自由區企業可以開展業務的地理范圍會受到一定限制。通常而言，設立在自由區的企業僅被允許在自由區指定區域內以及阿聯酋境外開展業務；而設立在非自由區的內陸公司則可以在阿聯酋全境及阿聯酋境外自由開展業務。因此，外國投資者在選擇投資地點時，也需要結合未來的業務規劃妥善決策。
（三）獨資或合資
隨著阿聯酋聯邦層面放松外國投資者在對阿聯酋的投資限制，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公司逐漸成為外國投資者選擇的主要形式。
一方面，投資者需要考慮是選擇獨資還是與阿聯酋當地伙伴合資設立公司。實踐中，投資者可以結合以下因素，考慮是否需選擇與阿聯酋本土合作伙伴進行合資：
(1) 擬從事的業務范圍是否涉及外商投資限制領域。如前文所述，就具有戰略影響的行業（主要涉及安全、國防和軍事活動；銀行、外匯、金融和保險機構；通信；貨幣印刷；朝覲；古蘭經中心等），阿聯酋規定了外國投資者可以持股的最高比例。針對這些行業，外國投資者必須選擇與阿聯酋本地投資者合資，并且外國投資者必須向DED提交申請，DED在收到齊全材料后5個工作日將申請轉遞給相關主管機構，主管機構在收到DED請求后14個工作日作出決策（包括無條件批準、附條件批準、要求補充資料、拒絕申請）。比如，對于涉及銀行、外匯、金融機構、保險業務的企業，不得由外資100%持有，并且外資持股的具體比例、董事會組成等均嚴格受限于阿聯酋中央銀行進一步要求。
(2) 是否存在土地需求。阿聯酋境內不同地區對于土地所有權的規定有所不同。以阿布扎比為例，盡管阿布扎比允許外國投資者可以在阿布扎比部分投資區域擁有土地和不動產權，但該規定并非適用于阿布扎比任何地方，且ADGM等自由貿易區還存在特別規定。因此，外國投資者如存在獲取土地的需求，則可結合意向投資地點的相關規定，決定是否選擇與阿聯酋本土合作伙伴進行合資，以取得土地所有權。
另一方面，如果決定選擇合資的方式開展業務，則投資者還需進一步考慮如下因素，包括而不限于：①尋找合適的合作伙伴。在合資情形下，對合作伙伴開展盡調是十分必須的。在阿聯酋，可公開檢索的企業信息非常有限，因此需通過專門的調查開展以了解合作伙伴的基本情況，包括主體資格、涉訴情況、債權債務情況、市場聲譽等。特別是，在阿聯酋，有時人名或企業名稱有不止一種拼寫，同樣，多個人同名的情況也很常見。因此，確認從利益相關者處收到的信息涉及正確的個人或團體非常重要。②確定公司形式。投資者需明確究竟是設立有限責任公司還是股份公司。針對計劃設立在非自由區的企業而言，有限責任公司與股份有限公司在公司治理層面非常類似，但是需要注意，股份有限公司通常有最低注冊資本的要求，并且在部分酋長國（如迪拜），股份有限公司可能需要三名以上的股東才可以完成設立。針對計劃設立在自由區的企業而言，則需要結合自由區的具體規定，選擇合適的企業形式。部分自由區（如JAFZA）可能并不會提供股份有限公司的企業形式供投資者選擇。
（四）股權收購或資產收購
外國投資者需要綜合考慮收購目的、目標公司的法律狀況和負債情況、目標公司的實質、經濟效益以決定究竟選擇股權收購抑或資產收購。其中，具有重要影響的因素包括行業特征、目標企業的歷史債務、稅收、許可證照和資質等。
1.股權收購
在阿聯酋的并購交易實踐中，選擇股權收購的，通常主要是希望降低對目標公司經營業務的干擾，使得目標公司的許可證、現有業務、員工關系和資產所有權均可以繼續保留，避免影響目標公司正常的業務開展。
但是，受讓方在股權交易中也將不可避免地繼承目標公司的原有債務負擔，包括稅務負擔、金融債務等。因此，在股權交易中，有關目標公司的稅務負擔和債務狀況的盡職調查是必不可少的。然而，阿聯酋公開核查的途徑有限，盡職調查將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依賴賣方的陳述。[1]
如果投資者傾向于選擇股權交易時，需要考慮的主要因素包括：
(1) 目標公司是否允許外國投資者100%獨有以及轉讓方參與目標公司的權限是否受到限制。如若目標公司所在行業禁止外國投資者100%持股，則投資者在收購時就需要考慮：(i)如若轉讓方是阿聯酋本地股東，投資者需調查其是否與另外的外國股東之間簽署了私下協議。根據阿聯酋實踐，在禁止外資100%所有權的行業中，如果外國投資者希望保留對企業的100%管理權利，則外國股東與阿聯酋本地股東之間往往會簽署私人協議以約定限制阿聯酋本地股東參與企業利潤和管理的權利，同時阿聯酋本地股東收取一定費用。（ii）如若轉讓方是外國股東，且目標公司所在行業禁止外國投資者100%持股，則投資者需考慮是否按照阿聯酋實踐與阿聯酋本地股東就類似私下協議進行重新談判；或者按照阿聯酋實踐委托阿聯酋當地專門的服務商擔任名義股東。[2]
(2) 外國投資者是否希望承繼目標公司的資質、許可證。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如前文所述，只有在獲得阿聯酋主管部門換發的商業許可證后，股權轉讓才會被視為已經完成。因此，如果外國投資者希望通過股權收購的方式來規避對于外商持股比例或準入行業的限制，可能無法通過阿聯酋主管部門的審核，進而無法取得新的商業許可證，影響目標公司的業務開展；
(3) 目標公司的歷史負債（包括金融機構貸款、稅務負擔）是否在投資者可接受范圍內；
(4) 目標公司業務情況和所涉及的業務合同量、員工人數是否較大，通過股權收購或較為便捷。
2. 資產收購
在某些情況下，由于潛在的負債問題或如外國投資者不希望承擔目標公司的某些負債，資產交易可能更合適。資產交易的優勢是收購方可以避免將潛在的歷史負債、特定的資產和負債轉移給新的實體。
然而，資產收購也面臨一些劣勢。一方面，由于無法繼承目標公司的資質、許可證，外國投資者無法通過資產收購獲得資質、許可證，且如需獲得相應證件還需要經過政府的各項審批。另一方面，資產收購無法承繼原有實體的勞動關系，可能涉及復雜的人員安置，如希望使用原有實體中的相關人員，則不但將涉及與該些人士的單獨談判，而且在賣方是簽證擔保人前提下賣方必須首先終止其雇傭關系并取消其簽證，同時買方必須重新雇用員工并為其辦理阿聯酋簽證。
通常而言，以下幾方面因素將使投資者傾向于選擇資產交易的投資路徑：
(1) 目標公司的歷史負債（包括金融機構貸款、稅務負擔）超出了投資者可接受范圍。在此情況下，投資者可能并不希望繼續參與原有實體的經營，而僅希望收購其中的優質資產；
(2) 外國投資者收購的資產所處行業并非特殊行業或附條件行業，目標公司本身不具備開展業務所需的相應資質或相應資質再申請比較容易；
(3) 目標公司重新簽訂業務合同或進行員工調動的難度較低。
此外，在股權收購或資產收購的過程中，均應考慮預期稅費對收購可能造成的影響。受限于各自由區的具體規定，阿聯酋自由區內的企業一般都可以享受一定期限的稅收優惠政策，如免征所得稅；而針對非自由區的企業，根據2024年1月1日起適用的阿聯酋《公司稅法》（Federal Decree-Law No. 47 of 2022 on the Taxation of Corporations and Businesses）的規定，非自由區的企業均需適用新的《公司稅法》[3]。因此，如投資者計劃采取股權收購的方式在阿聯酋境內進行投資，建議考慮匡算稅收政策變化對交易預期成本的影響。
（五）是否在阿聯酋設立SPV？
1. 交易架構的設計
如果投資者需要在阿聯酋非自由區開展業務或收購的最終目標公司或者主要運營公司位于阿聯酋非自由區，則實踐中往往會建議投資者在自由區設立SPV來持股非自由區的公司，從而形成兩層結構。這種交易架構通常具有如下優勢：
? 靈活的法律環境。阿聯酋非自由區往往適用大陸法律體系，而自由區往往是普通法體系，兩層交易架構使得投資者可以自由利用自由區和非自由區法律制度，從而允許股東之間進行更復雜的合同安排。
? 透明度更高的爭議解決機構。比如， DIFC和ADGM都是位于阿聯酋的普通法司法管轄區，擁有自己的法律和法院。它們在很大程度上為投資者提供了其他離岸司法管轄區所具有的靈活性和確定性，能夠為投資者提供安全可靠的環境以及
? 便利的公司設立和轉讓股權流程。阿聯酋鼓勵投資者在當地設立SPV作為在中東地區投資的平臺，在阿布扎比ADGM或迪拜DIFC成立控股公司相對具有成本效益和時間效率。比如ADGM 特別提供“特殊目的載體”(SPV) 實體類型，其設立成本僅為幾千美元。此外，自由區內的股份轉讓流程通常也比阿聯酋大陸的流程更加簡化。
在實踐中，如果外國投資者與本地投資者合資設立共同投資，則往往建議將合資公司選擇在自由區設立為持股公司，進而再設立運營公司，從而這使得外國投資者可以享有更大的靈活性和好處。
2. SPV設立地介紹——ADGM和DIFC
盡管阿聯酋聯邦層面統一放寬了對于外商投資的限制，但是針對外國投資者在非自由區的投資，阿布扎比和迪拜等酋長國還是保留以正面列舉的方式對外國投資者可投資的行業范圍作出了限定。因此，投資者可能仍傾向于選擇在自由區內設立SPV以享受更多的貿易便利。在阿布扎比的自由區之中，ADGM是投資者選擇較多的自由區之一；而在迪拜， DIFC則成為投資者設立SPV的首選地區之一。
(1) 在ADGM設立SPV
在ADGM，外國投資者通常選擇設立私人股份有限公司作為SPV，這是因為ADGM對于私人股份有限公司的最低注冊資本、股東國籍等均無限制。并且，ADGM沿用了普通法系規定，允許使用代理協議和信托協議等安排，這將便利于希望采用代持安排或不披露實益持有人信息的投資者。此外，SPV在ADGM可以與其他公司實體一樣享受阿聯酋與全球其他國家之間的避免雙重征稅條約的優惠，并且無需繳納公司稅、預提稅和所得稅，SPV的利潤可以全部匯回本國。
不過，在ADGM設立的SPV也面臨一些限制。首先，在ADGM設立的SPV應當持有位于阿聯酋或海灣地區(如沙特阿拉伯)的資產，如果SPV僅計劃持有阿聯酋及海灣地區以外國家或地區的資產，則可能無法成功設立。其次，SPV應當選定一個公司服務代理商為SPV提供公司秘書注冊代理服務，負責SPV與ADGM注冊機構之間的聯絡。[4]最后，SPV通常不會被視為從事實際運營，因此也沒有資格申請任何阿聯酋的工作或居住簽證。[5]
(2) 在DIFC設立SPV
DIFC是迪拜于2004年設立的經濟特區，專門針對金融服務公司，有獨立的法院系統，屬于獨立司法管轄區。DIFC對SPV的設立和監管有著相對較為完善的法律規定，在2008年，DIFC通過《特殊目的公司條例》（Special Purpose Company Regulations）明確了對特殊目的公司（Special Purpose Company，SPC）的監管規定；2016年，DIFC提出了中間特殊目的載體（Intermediate SPV）的新法律形式，主要作為設立在DIFC境內的企業的融資平臺；2019年，DIFC公布了《特殊公司條例》（Prescribed Company Regulations），總結了對SPC、中間特殊目的載體等特殊公司的監管要求，并取代了《特殊目的公司條例》的規定。2022年及2023年，DIFC對《特殊公司條例》分別進行了修訂。
包括SPC在內的特殊公司的設立要求簡單，設立過程便捷且，可以靈活滿足廣大投資者的需求。一方面，可以設立特殊公司的情形進一步擴大。特殊公司可以由符合規定的申請者設立，或為符合特定目的而設立。具體而言，特殊公司可以由以下任何一個或多個主體設立，包括：已在DIFC注冊的實體、在DIFC注冊實體的附屬機構、控制DIFC注冊實體的股東等。特殊公司也可以為任一以下特殊目的而設立，包括航空結構、眾籌結構、DIFC控股結構、創新控股結構等目的。另一方面，在DIFC設立特殊公司的投資者無需居住在DIFC境內，相關設立程序均可通過注冊代理人完成。特殊公司可以與符合設立特殊公司的申請者在DIFC境內共用同一注冊地址。特殊公司無需在DIFC公司注冊處（DIFC Registrar of Companies）進行審計或備案會計賬目。
不過，設立在DIFC境內的特殊公司也需遵守一些限制性規定。比如，特殊公司不能是基金管理人、受托人、基金的普通合伙人或基金本身；除非獲得授權，特殊公司不得提供金融服務；特殊公司亦不得在DIFC境內從事主營業務相關的商業活動或建立業務。
二、中國企業赴阿聯酋投資的法律建議
總體而言，阿聯酋境內的投資環境相對穩定，并且在近年來持續保持吸引外資的政策導向，吸引越來越多的外國投資者進入阿聯酋投資。然而，在阿聯酋開展投資也存在一定風險。比如，阿聯酋不同酋長國或自由貿易區的法律規定各不相同，針對部分事項缺少必要的信息公開機制，阿聯酋周邊國家的地緣政治情況復雜，這都將使得使外國投資者在當地投資時的不確定性增加。
因此，中國企業如選擇前往阿聯酋投資，在作出相應投資決策前應充分考慮可能產生的風險，避免因倉促決策而遭受大額損失。為此，我們提出進一步建議如下：
1.熟悉阿聯酋法律規范
阿聯酋境內存在多個獨立的司法轄區，中國企業在赴阿聯酋投資前，應對擬投資地的投資法律環境具備基本認識，包括：
(1)了解投資意向地（如各酋長國、自由區、經濟特區等）的法律法規，綜合考慮當地法律規定，以及對于外商投資的具體政策，包括當地關于外商投資的市場準入規則及其產業負面清單的規定，確定適合的投資目的地。
(2)發現潛在的投資壁壘。如果擬投資項目屬于投資意向地負面清單中的產業，或在當地進行投資存在較大障礙，則應當及時終止投資。如投資在阿聯酋的投資項目涉及對特定領域的外資股比進行限制，則可能影響中國投資者投資目標的實現。
(3)了解當地的股權規則。比如，在阿聯酋非自由區選擇股權轉讓，通常需要獲得相關政府機構的某些批準，并且需要在阿聯酋公證人面前簽署某些文件，而且在相關公司執照或公司章程更新以反映買方名稱之前，不得合法轉讓。根據阿聯酋境內的具體管轄范圍，此過程有時可能需要幾天甚至幾周才能完成。
(4)了解阿聯酋的勞動用工制度。目前阿聯酋私營部門的主要勞動力來源為外籍人士，因此，為提高阿聯酋居民在私營部門中的占比，阿聯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支持計劃。[6]投資者在阿聯酋開展投資前應了解勞工政策有利于降低用工風險。
2.了解阿聯酋的社會文化環境
伊斯蘭教是阿聯酋的國教，獨特的宗教文化也深刻影響當地居民的生活方式。比如，在齋月期間，政府機關會減少工作時間，勞動者的標準工時也將相應降低為36個小時，并且實際的工作時間可能更短。因此，外國投資者在當地開展業務時，應當對當地文化有初步了解，盡量避開當地節假日或齋月，以便順利在當地開展業務。
3.對合作伙伴展開盡職調查
中國企業在赴阿聯酋投資時需要謹慎選擇合作伙伴。與合作伙伴正式簽署合作文件之前，建議對合作伙伴展開全面、完善的盡職調查，以確認合作伙伴是否存在欺瞞現象，確認其是否具有合作實力、是否與其描述情況相符。特別是，如果涉及到使用當地合作伙伴的資源時，應當重點核查合作伙伴是否具有其所宣傳的資源，如許可證、土地、資產等。在確認合作伙伴基本情況的基礎上，可以通過聘請的專業律師準備正式的合作文件，包括可能的合資協議、股東協議等。
4.購買海外保險
盡管阿聯酋對外商投資友好，但是阿聯酋周邊地區地緣政治形勢復雜，增加了投資的不確定性，中國企業有必要通過購買海外保險降低投資風險。可供選擇的海外保險主要包括兩種：一種是中國專門承辦跨國投資政治風險的保險機構，即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承保的海外投資保險業務，主要針對中國投資者在海外投資時面臨的政治風險，險別包括征收險、匯兌險、戰亂險以及政府違約險；另一種則是多邊投資擔保機構（MIGA）承保的海外投資，其在《多邊投資擔保機構公約》下設立，系世界銀行集團的一員。
5.聘請專業法律團隊
考慮到阿聯酋不同酋長國、自由貿易區或經濟特區對外國投資者的投資存在不同的規定，建議中國企業應當盡早聘請國內及阿聯酋專業顧問團隊以確保對阿聯酋的投資活動的合規性。通過專業團隊展開盡職調查，起草公司設立文件或收購交易文件，取得相關許可證照，以助力企業順利完成對阿聯酋的投資活動。
注釋
[1] See United Arab Emirates: Mergers & Acquisitions Comparative Guide, at https://www.mondaq.com/corporatecommercial-law/1246496/mergers--acquisitions-comparative-guide, last visited on 2nd January, 2024.
[2] See Doing business in the UAE: acquiring a minority stake in a UAE company, at https://www.pinsentmasons.com/out-law/analysis/doing-business-uae-acquiring-minority-stake-uae-company , last visited on 22nd January, 2024
[3] See UAE Telecommunication and Digital Government Regulatory Authority: Corporate tax (CT), at https://u.ae/en/information-and-services/finance-and-investment/taxation/corporate-tax, last visited on 27th December, 2023.
[4] See SPVs in DIFC AND ADGM explained, at https://fotislaw.com/lawtify/spvs-in-difc-and-adgm/, last visited on 26th December, 2023.
[5] See Using an SPV as a holding company, at https://www.tamimi.com/law-update-articles/using-an-spv-as-a-holding-company/, last visited on 26th December, 2023.
[6] See U.S. Department of State: 2023 Investment Climate Statements: United Arab Emirates, at https://www.state.gov/reports/2023-investment-climate-statements/uae/, last visited on 27th December, 2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