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甲辰
作者:裘索 2024-02-121274裘索
為便于取放缶翁藝術的中日書籍畫冊,我把它們安頓在書齋里置頂的整面墻的書架中齊腰肩高的頭等艙位,不用短梯墊腳,隨手即可翻閱。
干支甲辰年的今年是一代宗師吳昌碩誕辰180周年,我索性從書架上抽出這些書冊堆放案桌上,一本中日藝術評論家松村茂樹編輯的有關文人和藝術家之間的《吳昌碩談論》的日文版書籍的又吸引了我,白底黑字黑畫黑白照片的封面中,一枚雄渾蒼茫的朱文印“雄甲辰”尤為奪目,這是一方缶翁愛用之印,很多書畫作品上鈴有雄甲辰。
今年甲辰新年的電子賀卡一改往年花道圖案,選用為我們東京事務所內裝的乃村工藝社贈送的一片折紙騰龍的作品,我用手機鏡頭對準封面的左下角拍攝下了雄甲辰,把它移植到賀卡的左上角,道光三十年甲辰出生屬龍的缶翁,光緒三十年歲次甲辰,一反古人雌甲辰為雄甲辰,以泥黃石治高六十七、三十毫米正方大體量的雄甲辰自用印,右側雄字多斜線及弧形的靈動態勢,左側的甲辰上下兩字多橫平豎直的靜態取勢,動靜結合而凸顯動勢。方寸金石是方與圓的綜合藝術、也是動和靜的大千世界,線條會說話,我仿佛聽到了雄甲辰的雄健渾厚之聲,聽到高古蒼勁的金石之鳴,還有缶翁那技法之外的高邁的人文精神。

將北宋《雞趾集》中雌甲雄自創名詞雄甲雄,足見缶翁不拘泥陳規定說,老當益壯達觀的人生態度,年輕時的俊卿手頭不寬綽,便收藏漢磚,并將其拓印題跋。曾多次到中國古銅器館藏豐富的美國波士頓博物館觀展,每每我都不由自主地在缶翁為該館題匾的《與古為徒》前佇立,感佩缶翁的求新求異,與古為徒又與古為新、精進至臻。缶翁專注于秦磚漢瓦,追摹古人得高趣,秦漢時期國力強盛,骨子里刻埋的是雄強、是風骨,缶翁也曾隨吳大澂參與甲午海戰,戰事失利倍感痛楚,晚清最為凋敝時期,他心有物哀有吶喊,但是我們今天看到缶翁很多的作品還是倍感親切、有啟迪有共鳴,這是缶翁的人格魅力所在。
滿是缶翁藝術書畫的案桌上,我又翻開一本由日本謙慎書道會編輯、理事長青山杉雨題詞、二玄社出版的設計考究、印刷精到的224頁大版面的《吳昌碩全貌》,這是1977在東京上野森美術館舉辦的吳昌碩逝世五十周年的吳昌碩紀念展的作品集,這是西寧川、青山杉雨、小林斗盒等日本書畫篆刻的藝壇泰斗等積極籌劃的大展。缶翁一生從未涉足扶桑、卻名震東瀛,大和民族對其愛戴敬仰,吳昌碩三個字可謂家喻戶曉。

明治維新后,日本的官方日歷已沒有了陰歷春節新年,元月一日起便進入了甲辰龍年。日本史上最大規模的吳昌碩特展揭幕,東京國立博物館元月2日起的特展從吳昌碩的詩、書、畫、印及其與日本的交友交流等諸方面,全面呈現這位“影響日本一個世紀的中國人”的風貌。利用元旦假期,我也光顧了東博,并在石鼓文筆意篆寫的12條屏的《般若心經》的展位前徘徊良久。記得2019年的己亥春節前后日本東博展出顏正卿《祭侄稿》真跡,觀展結束我欣喜地看到很多為一睹忠臣顏魯公的墨跡的“顏粉“,利用春節長假出境來到東京國立博物館在寒風中排著蛇長的隊。諒必甲辰年的春節,諸多“吳粉”,也會利用長假來日本一睹缶翁風采。不僅僅東京國立博物館,還有東京朝倉雕塑館、東京書道館和關西的兵庫縣立美術館先后呈現“吳昌碩的魅力與影響”、“海上畫派和西泠印社”等系列紀念缶翁的活動。關東關西四館聯展,這些特展組成了一個大型特展---吳昌碩的世界。近日從缶翁后人處得知,在悉尼歌劇院舉行新聞發布會,推進吳昌碩誕辰180周年在澳洲的紀念活動,新加披、加拿大等國也隨之舉行類似的紀念活動。
缶翁作為海派文化創立者,他的一書一畫、一詩一印的海派藝術與上海開埠的歷史交織,見證了上海的變遷。海派文化的發源地的上海,值缶翁誕辰180周年的甲辰年之際,雄起海派藝術力宣缶翁,時不我待也是責無旁貸。
讓申城人懷揣海派人文精神,讓魔都彌散海派文化藝術,就像維也納滿城皆為音樂家、滿城彌散鋼琴聲那樣。
讓缶翁家喻戶曉、飛入尋常百姓家。






